去杏儿喜上眉梢的样子，浇了一盆冷水。“杨妃生男生女还不一定呢，怎么就一家独大了”，杏儿丝毫没停下来收拾她那些破首饰的动作。云禧姑姑拧着眉，“她有孕时太后、皇后和满宫太医盯着，应是做不了假。但你看看现在，右相进出内宫和掖庭毫无拦阻，这整个紫微宫的人只怕都姓杨了。一个月之后她生的是男是女，还不是他们杨家说了算。”杏儿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，想了想说，“天下姓杨还是姓刘，我们不都是在这宫里做工么，又有什么分别？”云禧姑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，“淑妃若做了太后，你这太极宫宫女会有什么好下场？再者，如果杨氏挟婴孩揽政，先帝可还有个将至弱冠之年的幼子在外啊...”颍川王，刘毓，先帝废妃之子。亦是赠我短笛之人。在掖庭的最后一夜，我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四年前灵波殿的熊熊大火、焦黑的女子尸身和少年走出皇城的孤影。我和姐姐郑娟原是渭南农家女，她出生那年恰逢先帝刘易攻破函谷关，直入东都取大齐君主项上人头，在紫微宫登基称帝，改朝换代。七年之后，我出生后不久，还未从连年战乱中恢复的中原百姓又遇上黄河泛滥，我和姐姐若继续在渭南呆下去，就算不被饿死，只怕也躲不过洪水后的瘟疫。父母听闻紫微宫今年接连添丁，正在采征宫女，便托人带上我和姐姐前往东都，进宫谋个差事。姐姐年纪勉强够格，襁褓中的我却是累赘，本来宫采征女官已经摆了摆手要说不收，我像有感知似的先嚎啕大哭起来。后来才知道，后来的沈贵妃娘娘自从产子便夜夜梦魇、日日烦闷，那日正沿着宫墙散心，行至南门处想看看采征宫女的热闹，就听见我那高亢嘹亮的一嗓子。或许是初为人母的恻隐之心，我又和她的儿子年岁相仿，沈妃玉手轻点，姐姐和我就被选进了灵波殿，由沈妃的掌事宫女宜华姑姑教养。我在灵波殿内长大，二皇子刘毓幼时还会与我嬉笑打闹，从开始去弘文馆读书后，人前再见我就两手一背，一副小大人模样了。有一日他缠着沈妃学曲子，我站一旁听着，却比他记得更快些，沈妃故意逗他便命他将短笛赠我，他一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