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十三，阿姊死了。西山王府以新帝登基，丧事不吉为由，不置灵堂，不许凭吊，不见哭声。三日后，一道圣旨到我家。要我嫁给我的姐夫—西山王赵恭。做续弦。01可赵恭要扶妾为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。听说他不顾我阿姊尸骨未寒，在殿前跪了一天一夜，只求陛下将他有孕的妾室董氏扶为正妻。陛下怒极，发落了一王府的奴才，将董氏扣在宫中。圣旨到荣府时，通府都还沉浸在阿姊新丧的悲痛中。这道婚旨就像晴天霹雳般打得我们措手不及。“荒唐！”阿爹怒目圆睁正要大骂，正要却被我死死拉着。今时不同往日，陛下早已不是当初只能依靠阿爹才能在朝廷站稳脚跟的羸弱皇子。自登新帝基以来，多少前朝重臣、新帝心腹被清算，朝中人人自危。眼瞧着就要轮到世家，前日传来西北叛乱的消息，陛下命阿爹领兵平乱。却逢阿姊新丧，西山王又做出这样荒唐无礼的事，引得遍京城耻笑。这婚旨是试探，也是威胁。我尽心打点宫人出府。再回大堂却见阿爹红着眼，斑白的鬓角更白了几分，往日里笔直的脊背也被压弯。“是爹没用，害死了你姐姐。”“又害了你。”02于是聘礼如流水一般抬进荣国公府的大门，堆山码海。一如西山王来聘我阿姊时一般珍重。如此珍重，也没叫阿姊有个好下场。我面无表情地收起同聘阿姊时一致的礼单，将早前绣了大半又搁置的嫁衣，重新提上了日程。绞了那对鸳鸯戏水的纹样，细细地绣起一幅凤穿牡丹。一杯湘君泪，无须热酒，凉凉的饮下，一向是我阿姊最喜欢的。明烟替我续了一杯。她是阿姊的陪嫁。阿姊死后，就回我身边做了女使。只是待我嫁去西山王府，她便又要到那吃人的地方去。她神情戚戚，眉间堆叠的愁意积年累月地留下几道褶皱：“姑娘果真要嫁过去？”我不语，绣线翻飞也快了几分。“四殿下不日就要归京，他也是陛下的亲弟弟，又心悦你。若要联姻，选四殿下也好过那个无情无义的东西。姑娘何不进宫求求情。”“不过是个庶弟，陛下信不过阿爹，更信不过他。”我打断明烟的话，将手下几笔错针挑了出来，缓缓道：“阿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