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
长平从她手上接过叠的整齐的文书，呈到高谦案前。

她刚及笄的年纪，在堂下亭亭玉立，肩背削薄如柳又如坚韧的言，高谦不禁喉头微动。

“你既然知道我手上已找到名册证据，你给的有没有也就无甚重要，又凭什么与我做交易？”高谦目光深究，语气冷淡高傲。

谁知覃柔并不惧怕，甚至坦然一笑：“既然大人有这个耐心愿意听民女说这样一通，想必你手上的那份东西不足以成为证据——更直白点说，这东西不过是别人相让你拿到的证据罢了，所以民女有这个自信，大人您会同意。”

灯火跳动着爆了爆，晃动着落在高谦面上，他抿唇不语，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，似乎在考虑这话的真实性。

许久后，才听他道。

“你可知若交出这行册，陈礼落马，你覃家不但受牵连，还会罚没大部分家产。”高谦看着她，“既如此，为何要与我交换？本官也听说过覃家，你还有个弟弟——为他考虑，不至如此才对。”

谁知覃柔原本略低垂的杏目微睁开，宽舒一笑道：“大人多虑了，自我父母亲多年前去世，偌大的家业被三房叔父婶母把持，家父所持行商初心、覃家名声被三房多有败坏，资产也持势微各处亏空，如今的覃家不过是被老鼠啃咬地四处透风的木箱，与其如此下去，不如将溃烂处连根剜去，还可保全覃家余后名声。”

或许方才是惊艳于覃柔的美貌，可如今高谦却惊诧于这样一个商户小女子居然也有此心怀，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另眼相待。

他翻看手上的两页文书，见如她所说不过是关于分家资产分配的契约文书，落款与时间也是多年之前，又信了她几分。

他既信了，又问了几句关于陈礼的事，不过是无关痛痒的，覃柔皆俱实作答。

他瞥眼与长平对视，见对方点头示意覃柔所说属实，这才放下心与覃柔约定见面的地点。

商议敲定后，才吩咐长平将人送出去。

入夜深巷，街上冷清至极已家家户户闭户门，玉珠与覃棉坐在马车里伸长了脖子张望，好容易见角门处透出来个娇俏的身影，想也不想赶紧跳下车去迎接，却也怕引起陈家注意，不敢太过上前，只在转角处迎。

迎了覃柔后，三人一同坐车回去。

“姐姐，你手好冷！”覃棉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气，即便马车里有暖手炉，却还是忍不住将她的手抱在自己胸前替她驱散寒。

覃柔笑眼盈盈：“不冷，姐姐不冷。”

玉珠上下左右打量她好几个来回才放下一颗心：“姑娘再不出来，我和棉哥儿就要进去寻你了。”

“姐姐，东西是不是没有拿到？”覃棉怕事不成姐姐失望，赶紧道，“若是没有找到也没关系，后几日我再寻个由头找元宝儿......”

此话却在覃柔讲那文书掏出来时戛然而止。

“拿到了！”

玉珠与覃棉都惊喜笑道，覃柔揉了揉腿，方才被打晕，又站了许久腿早就酸了：“这东西到手，只待咱们寻个机会公开。”

玉珠惊喜之余，有些担忧：“只怕三老爷没那么容易认这契书。”

三老爷夫妻都是精明的主，把控覃家多年，怎么可能仅凭一张文书就任由分配家业。

“自然不容易。”覃柔哼笑一声，放开酸痛的小腿靠在车壁上，“可若是能拿捏住他的软肋......哼哼，不由得他不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