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等柳清语开口，温润的唇便覆了上来。

身影不停地随着烛光摇曳，她的心却犹如沉到谷底。

程书桓明明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，她却觉得如此疏离。

翌日。

窗缝中透过一丝光亮，满室的旖旎无不昭告着昨夜云翻雨覆是何等的激烈。

柳清语微微挪了挪身子，便被一个强有力地怀抱圈住。

程书桓沉闷一声：“再睡会。”

柳清语凝着程书桓俊朗的侧脸，微微失了神。

她伸出手去想触碰他的鼻骨，却又停在了半空中。

她多害怕一碰，眼前美好如昨的一切只是一场梦，梦醒了，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。

只要他在身边，只要谎言不戳破，她就还是程书桓唯一的妻。

若现下只是大梦一场，她甘愿再沉溺其中片刻。

……

一个月后。

柳清语的装傻让一切如常，程书桓依旧疼她怜她。

可青宝却不愿她沉溺在假象中：“自欺欺人的幸福，你还要继续多久？”

柳清语还未反驳，青宝就将程书桓与槐娘子的过往一幕幕播放在她脑海中。

两人相遇是在长宁街。

槐娘子泪眼婆娑地跪在程书桓的马车旁：“求公子怜惜，求公子救我一命。”

明眼人都能瞧出这女子是另有图谋，程书桓明明也一眼洞穿。

却因了她那双与柳清语极为相似的眼眸，还是动了怜悯之心。

“问清始末，好生安置。”

留下这八字后，他便将槐娘子丢给了侍卫照看。

此后两人再无交集，可突然某天侍卫来报，槐娘子自缢未遂。

他匆匆赶去，槐娘子涕泗横流：“父兄将我卖入青楼，我虽跑了出来，却再难嫁人。”

听着她与自己母妃极为相似的经历，他不忍她了却残生。

夺过她自缢的白刃，与她大醉了一场。

也就是这一夜。

事后他亦觉得有愧于柳清语，可他还是狠心让槐娘子喝下避子汤。

他逃避似地不再见槐娘子，以为如此便能遮盖所有。

不成想，两月后槐娘子挺着孕肚找到他，请他帮忙堕下腹中胎儿。

那一日，柳清语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静安寺一步一跪，向菩萨发愿给自己一个孩子。

柳清语看着那个一直说不要子嗣的程书桓红了眼眶。

他又惊又喜，握着槐娘子的手：“你且安心养胎，为本王生下这个孩子，若得一子，我便将你纳入府中。”

原来他一直说不要子嗣，是假的。

青宝看着压抑着心中痛楚的柳清语终是不忍，关闭了画面，继而播放另一段画面。

画面里柳清语路过青楼，见到一女子被老鸨强行拖拽。

自己给她赎了贱籍，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生生活。

她救槐娘子的初心亦是希望这世间少些可怜人。

那日夜色昏暗，她没看清女子的长相，也没问女子姓甚名谁。

可谁知造化弄人，她亲手救下的女人如今要来夺走她的一切。

忽然，柳清语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丝惨然的笑。

是啊，他贵为王爷，怎能没有王嗣。

她曾许下心愿，愿程书桓子嗣绵延。

她做不到的，有人来做了。

程书桓何错之有。

青宝无力与她辩驳，再次休眠。

胃里突然一阵翻涌，柳清语终是承受不住不停地呕吐。

小英一喜：“娘娘，怕是有了！”

柳清语强压住心中的喜悦：“去请御医。”

她静静地坐在椅上，想来月事推迟了半月有余。

莫不是真的有了？

她忐忑着，两手不停地抖。

却看见程书桓携着御医匆匆赶来，眼中满是慌张。

他站在床边握住她的手：“清语不怕，本王在。”

诊脉短短一瞬，柳清语便已求遍了各方神佛。

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个孩子。

御医收了诊脉包，语气平静。

“王妃身子并无大碍，只是心中郁结，是以血液不通，肠胃受损。”

柳清语眼眸中的光亮在那一瞬彻底熄灭，只余下失望的灰。

这时，耳边骤响程书桓的呢喃声，无比清晰：“万幸。”

声音很轻，是青宝故意放大给她听的。

柳清语盯着程书桓那双神情却又如释重负的眸，渐渐红了眼眶。

半晌，她睁了睁酸涩的眼眸，喉间发涩。

“王爷，你是在万幸我没有怀孕，还是在万幸你的爵位另有人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