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，洛栖又拿着灵剑去了后山。

跟着她这些天，敖天也对她的习惯有些了解了，只要心里有气，洛栖就会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练剑，一直练到没有力气了气也就平复得差不多了。

今天也不例外。

敖天陪了她一会又无聊了，见洛栖心无旁骛，它扭头又窜进竹林里玩去了。

等洛栖练剑到一半，突然听见敖天欣喜的叫她。

“嗷，小徽看我发现了什么！”

洛栖停手，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，回头看去，就看见敖天一身泥泞的叼着一株灵草跑来。

她蹲下，接过敖天口中的灵草，辨认了一下：“尺岁草？”

“对！”敖天用力甩头，又甩了洛栖一身的泥水。

洛栖叹口气，捏了法诀把自已和小兽身上的水气都蒸干，然后问：“你在哪里找到的？”

尺岁草不算什么珍贵的仙草，除了灵力比寻常仙草浓厚些没别的用处，但有一点，尺岁草只生长在远古秘境之中。

这就代表，这附近有一个远古秘境。

这很稀奇，蜀山建立了数千年，山门内的山头就有无数座，但从没听说有一个远古秘境存在。

“在湖底。”敖天眼睛亮亮的：“我正准备抓条大鱼吃，没想到被它带进了池塘里……我感知灵敏，感觉湖里灵力不对劲，就下去看了看。”

“哪个湖？”洛栖问。

“跟我来！”敖天跑在前面带路，因为高兴，尾巴还一甩一甩的，看起来真有点像普通的犬类灵宠。

洛栖跟着它在竹林里穿行片刻，最后来到一片小池塘前。

池塘里生长了许多红白灵莲，这种花卉灵力与花香都浓，荷叶更是铺满了整个水面，如果不是掉进去，确实不会发现底下的异样。

敖天嗅着湖水说：“要不要下去看看？我看见下面有个缝，尺岁草就是长在缝里的，我扒拉草的时候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。”

洛栖看了看，小兽的前腿上确实有道浅浅的伤口，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，但能伤到一只元婴妖兽的攻击，想来那个攻击也不弱。

洛栖想了想，说：“我下去看看，你在这等我。”

小兽不同意：“一起去吧，要是出事怎么办。”

“你现在连火苗都喷不出来，出了事我还得分神捞你。”洛栖笑着调侃，换来小兽一阵无能狂怒。

“嗷，看不起我，等我恢复一定要烧死你这丫头！”

洛栖看出它也不是真的生气，简单道：“我就在外围看看，很快回来。”

“那你小心点。”

片刻，洛栖褪下外袍，拨开荷叶潜入水中。

池塘里都是淤泥，洛栖看不清地下的东西，幸好有敖天借着契约给她指引方向，很快就找到了灵力浓郁的那处。

她拿出夜明灯照明，伸手拨开污泥，果然看到了淤泥中有几株尺岁草被埋着。

再用赤练小心感应，在尺岁草扎根的地方果然有一道半米长一指宽的裂缝。

赤练刚刚触及裂缝，底下就飞出来了一道凌厉剑气，带得水底污泥滚动。

洛栖堪堪躲过，感应到这道金丹以上的剑气，有些意外。

这道剑气纯净灵力，应该是位剑道大成的修土所有，而且……好像还是蜀山的剑式？

难道这个秘境有人来过了？

洛栖犹豫了一下，招来赤练施展出《清风剑诀》第五式——剑揽春水！

一剑落下，水底的淤泥有一瞬间的停滞，随后以洛栖与她手里的赤练为中心，方圆一米的淤泥成了波浪。

等赤练上的剑意达到巅峰时，她周围的污泥与水已经逐渐分离，透明干净的水包围着她，洛栖眼前瞬间明亮了许多。

脚下的污泥也被排开，原来地下是一块巨大的黑陨玄石，那条裂缝就在玄石上。

她抿唇，一剑斩下。

剑气落到裂缝上的瞬间，裂缝陡然发出一阵强光，同时一道剑气迎上洛栖的剑气。

两相碰撞下，水底水泥震荡，在水压的挤压下洛栖退了几步，这时裂缝中流出一股精纯灵力，在周边形成灵力罩，把淤泥尽数退开。

洛栖后退碰到灵气罩，却被弹了回来，她站定，看着裂缝前一道白色虚影渐渐成型。

一开始只能看出这道虚影身材高大，气质洒脱，洛栖却觉得有些眼熟。

这种感觉随着光影身形越来越清晰而更加强烈。

等五官逐渐成型，洛栖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，下意识伸手想抓住，却抓了一把空。

洛栖却不放弃，抓着赤练又想触碰这道虚影。

她不知不觉已经含了泪，无声喃喃：“爹爹……”

那张逐渐详细的五官，虽然比记忆里的年轻轻佻了一些，却分明就是她记忆里的爹爹！

虞不疑却看不见她。

这个虞不疑看着没有她记忆中的稳重老成，他站在那，开口就是一阵嘀咕：“这试炼也不是很难啊，怎么就一个人通过……”

然后他“看”向洛栖：“不知道你是蜀山第几代弟子，反正恭喜你找到了这个秘境并且拥有了进去挑战的资格，你是幸运的也是不幸。当年我做掌门的时候，就只有一个一个人通过了试炼，所以长老们认为这个试炼没有意义让我封存算了。”

“但实际上并不是，起码唯二两个通过试炼的人都觉得它很有意义。其中一个是我，蜀山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门虞不疑。另一个是我徒弟，将来肯定也是一代剑道宗师。”

提到徒弟时，虞不疑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骄傲与自豪，可见对这个徒弟的期望之高。

“如果你想变强，你一定要尝试接受这个试炼。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，会持续半个月甚至更长，而且不能提前退出，如果你已经做好准备，那就像你刚刚一样，往这里劈一剑。”虞不疑指了指脚下的裂缝，说完后，歪头对洛栖轻轻一笑：“加油小弟子，熬过这一切，你会变得很强的。”

说完这句，光影开始消散。

洛栖从刚刚起就双眼含泪，见状都忘了这只是一段影像，徒劳的想留住他，却扑了个空。

“别走。”她无措的看着光影消散，泣不成声：“爹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