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照钦回来的时候，我满脸是血。怀中，是画屏的尸身。

她的眼睛瞪得很大。

死不瞑目。

我轻轻地放下画屏的尸体。

而后，提剑，一步一步向江锦锦靠近。

是她，亲手熄灭了我寂寂无光的生命中，最后一盏灯。

我的雪团儿，还那么小；我的画屏，如此忠心。

我已经什么都没了，就连这副残破的身躯都不知道能撑多久。

为什么……要将我的血肉一点点剥去？

江锦锦许是被我的神色吓到了，她步步后退，声音颤抖。

“宋吟月……你……你做什么！我……我可是尚书府的嫡女！我的胞兄是……”

她还没说完，便被我捅了个对穿。

“江锦锦，上了黄泉路，亲自向我的雪团儿和画屏赎罪吧。”

她眸中满是不可置信，张口，想要说些什么。

只是，上涌的血液堵住了她的咽喉，她只能发出呜咽几声，而后缓缓倒地。

沈照钦吓了一大跳：“吟月，你疯了？杀人当偿命！”

月色清冷，风吹簌簌。
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：“兄长啊，你忘了吗？这是破云剑，乃我得胜归来时圣上亲赐。见此剑，如见圣上。”

是啊，他忘了。

忘了……我曾是威震天下的将军，是皇帝跟前的宠儿。

沈照钦或许是为了补偿我，又或许是想哄我上战场，为侯府争得一份功名，竟向众人宣告，他要娶我。

我与他，并非血亲。

多可笑，从幼时起“哥哥妹妹”地叫着，无非是各怀龌龊。

沈照钦求娶我那日，我身着丧服，跪在画屏的灵堂之中。

廊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铃作响，满堂的白烛在也幽幽晃晃。

沈照钦走到我跟前，缓缓俯身。

“吟月，你嫁给哥哥好不好？婚期就定在三日后。”

我没吭声。

他跪坐在我跟前，温柔地拥我入怀。

“吟月，一切都过去了，你的身子在见好，折辱过你的人也都死了。”

“现在就剩下我与你了。”

“等你得胜归来，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？”

他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，问也不问便定下了婚期。

可是啊，兄长。

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，非死，不得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