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言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过来，但还是面色平静地说出说辞。

“三年没回来，柜子里的东西全都生了霉，腐坏了，我便都烧了。”

闻言，赵凝楚的脸色缓和了几分，只是攥着他的手一时没有松开。

“是我的疏忽，没让人好生看管，以后再给你重新备新的。”

秦言策微微垂眸，心底一阵发苦。

姑姑，我已经没有以后了……

他将自己的手从赵凝楚掌心抽离，轻声说道：“姑姑可还有事要交代？若无事，我便先回房继续收拾了。”

手中突然一空，可蚀骨的的凉意还留着掌心，赵凝楚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
“言策，你的手怎么这么冰？可是昨夜受凉了？”

秦言策身形一僵，不知如何作答。

他都已经死了，身体自然是冰的，如今不过是阎王给他续了十日阳寿而已。

“昨夜下了雪，棠苑比较冷。”他随便找了个理由。

赵凝楚紧拧的眉心久久没有舒展：“等下让管家多给你拨一些金丝炭过来。”

说着，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言策，眸色更冷冽了几分。
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，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和三年前，有些不一样了。

“边疆接连胜仗，你提前回来是为了给姑姑惊喜吗？”

秦言策低着头：“快到生辰了，上头允我快马加鞭回来好好过一个生日。”

赵凝楚没有多疑，现下这男人的乖顺让她有些不习惯。

“一起去用膳，介绍个人给你认识。”

说完，她不由分说的拉着秦言策往膳厅走去。

膳厅。

刚刚踏入门内，秦言策便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锦袍的男人。

那男人他认识，是大楚最大的皇商之子——许鸣琛

三年前他出征突厥前，许鸣琛已经来到了赵凝楚的身边。

只是没想到，如今他俨然是男主人的姿态出现在摄政王府。

想到昨夜那羞人的粗喘声，秦言策有些僵硬地走向餐桌。

刚要坐下，赵凝楚不悦的声音响起。

“见了你姑父不叫，三年边疆打仗，可是连礼仪都忘了？”

姑父二字，让秦言策心底酸涩难挡。

当初圣上为赵凝楚赐婚，她接二连三拒绝。

还说：“这辈子我守着言策一人就够了，不需要旁的男人，人多了规矩就多了，我只想将他自由自在的养在摄政王府。”

当初纵得他无法无天的是她，现在嫌他没有规矩的也是她。

秦言策咽下舌尖的苦涩，张了口：“见过姑父。”

许鸣琛轻笑一声：“我和你姑姑还没成亲，叫早了。”

话落，又显得极为熟络地握住秦言策的手。

“往后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，你姑姑要是欺负你了便告诉我，我给你做主。”

赵凝楚眉眼温柔：“你就宠着他吧。”

明明都是在说秦言策，可他却感觉自己像是个局外人。

满桌菜肴一一端了上来，赵凝楚细心地为许鸣琛布菜。

“都是你爱吃的，多吃点。”

许鸣琛一脸幸福，但笑着着推开了女人的筷子。

“够了，都要给言策看笑话了。”

说着，他又亲自给秦言策夹了几道菜，莞尔一笑：“你姑姑就是这样，只要喜欢一个人，眼里就没旁人了。”

秦言策心底五味杂陈。

从前他被唯一偏爱之时，赵凝楚也会给他夹满满当当的菜。

收敛情绪，他端起碗沉默的吃了一口。

饭菜入喉，剧烈的疼痛袭来，整个五脏六腑似乎像是被火烧了一般难受。

秦言策连忙吐了出来。

直到此时，他突然反应过来，自己早已身死，这些阳间的食物怕是不能再吃。

“秦言策，鸣琛给你夹的菜，你全吐了是几个意思？”

赵凝楚训斥的声音响起，让大口喘气的秦言策脸色白了几分：“我没有……”

“既没有，就不要辜负你姑父的心意。”

一字一句，如重鼓敲击在秦言策的心扉，只剩一阵悲戚。

秦言策深吸一口气才重新端起碗，强忍着烧灼之痛一口口吃下。

火烧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窜到胃里，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身体更痛还是心更痛。

不过痛了也好。

痛了，才能更清醒的将她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