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妩一个人站在湖里，心底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凄凉。

她弯着腰，找了整整一夜，终于找到了那条手链。

天亮时，她颤抖着起身，浑身早已被冻的僵紫，可她却顾不得那些，连忙拿着手链跑回了段氏大楼。

夏烟就在他的办公室里，接过那条手链，却只嫌弃的看了一眼：“都是泥，都弄脏了，我不要了！”

说罢，她把手链扯断扔进了垃圾桶。

段靳言也只扫了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不喜欢就不要了，我给你买条新的。”

夏烟笑容晏晏：“你真好。”

黎妩一身狼狈的走了出去。

总裁办的员工看她这样早就见怪不怪，这几年来黎妩不知吃过多少苦。

他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坚持留下来。

黎妩甚至一天假都没请，只随便吃了两粒预防感冒的药，就又陪段靳言出去视察。

视察结束已经是傍晚，夏烟来找段靳言吃晚饭。

“黎妩，你也一起吧。”她一副热情的样子。

但直到上菜，黎妩才知道她为什么要邀请自己。

餐桌上几乎全部都是辣菜，唯一的甜品是芒果冰激凌，可她对芒果过敏。

以前，饭菜里有一点点辣椒，段靳言都会细心的替她挑走。

可如今，他似乎早就忘了。

段靳言看都没看一眼黎妩，只全程给夏烟倒水，帮她夹菜。

夏烟故意问她：“黎妩，你怎么不吃啊？”

段靳言也抬眸看她，眉宇间闪过一抹冷意：“不吃坐在这儿干什么？”

黎妩只好拿起筷子，夹起一片辣子鸡放进嘴里。

吃完之后，段靳言就带着夏烟走了。

黎妩一个人回去，被辣的额头冒汗，胃里是翻江倒海的剧痛。

她木然的躺在床上，不管有多疼，双眼都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。

这些年受过的苦，都是向段婉莹的赎罪。

多痛一分，压在身上的大山就能让她多喘息一分。

黎妩痛的意识模糊，嘴角却牵出一抹寂然的笑。

……

又过了几天。

因为一直没有进行治疗，再加上她经常喝酒刺激胃部，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了。

可黎妩每次都只是草草吃两粒药应付过去。

这天，是周末。

黎妩躺在沙发上，疼得连动都不敢动。

这时却接到了段靳言的电话：“烟烟想吃陈记的小馄饨，你去给她买一份。”

身为段靳言的助理，她从来没有什么休息日。

只要他需要，她就必须马上工作。

可今天，黎妩实在是疼得起不来：“今天能不能先让张助理去买，我……”

可没等她说完，段靳言就冷冷地打断了：“黎妩，我有说过给你选择权吗？”

她呼吸一窒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“要么去，要么永远别出现了。”

说完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。

黎妩只能强忍着疼痛起身，摇摇晃晃的出了门。

陈记的馄饨店开在很偏的街道，却人气很火，黎妩排了整整三个小时，才终于买到一份。

可等她匆匆赶到段靳言的住处，把馄饨递给她时，夏烟却冷了脸。

“谁让你放辣椒的？”

黎妩疼得呼吸都困难：“你不是喜欢吃辣吗？”

夏烟反手就把馄饨倒了：“我现在不喜欢吃辣了。”

段靳言沉沉的看向黎妩：“重新去买。”

黎妩只能又匆匆跑出去。

第二趟买回来的，夏烟又嫌弃里面放了虾皮。

段靳言仿佛看不出她是故意折腾黎妩一般，只是淡淡开口：“再去重买。”

就这样，黎妩来回跑了好几次。

最后一次买回来的时候，天已经黑了。

黎妩拿着包好的馄饨，虚弱地往回赶。

胃部传来剧烈的疼痛，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。

脑子昏昏沉沉的人，根本没看清前面的路。

只听见耳边陡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喇叭声——

一辆面包车急速驶来，猛地撞上了黎妩！

砰！！！

她被重重撞倒在地，翻滚了几圈，在这样的冲击下，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。

鼻尖传来洒在地上的馄饨的香味。

黎妩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雪花状，模糊不清。

她终于……可以死了，可以去见婉莹了吗？

她眼角流出一滴解脱的泪，而后，彻底昏迷了过去。

医院。

陆识看到急救车上推来的人，竟然是黎妩，眼神猛地一颤！

“黎妩！黎妩！”

他叫了好几声，可床上的人毫无反应。

但她一直在不断的吐血。

连主任医生都惊了：“难道是内脏破裂了？”

陆识神色惊恐地开口：“她有胃癌！”

医生表情瞬间变了，连忙把人拖进手术室抢救。

几个小时后，手术结束，可也只是给她车祸的外伤止血。

所有仪器，都在显示她的生命值正在降低！

陆识慌乱无比：“教授，她怎么了！”

教授摇了摇头：“胃癌晚期，她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，车祸引发器官提前衰竭。”

病床上，黎妩没有醒来，只是一边咳着血，一边毫无意识的不停叫着一个名字。

“靳言……段靳言……”

黎妩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咽气了，陆识双眼通红的握住她的手，嗓音哽咽：“妩妩，撑住，求你撑住。”

“我去叫他来见你，你再等等，再等等！”

说完，他颤抖着掏出她的手机。

拨通了段靳言的电话。

那头接通后，冷淡的声音传来：“黎妩，让你买个馄饨，你回不来了吗？”

陆识攥紧双手：“是我，陆识。”

那头的人沉默了，几秒后才沉声开口：“你为什么会拿着她的手机？”

陆识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逐渐归零的心率，声音颤抖，一字一句道：

“你来医院，见黎妩最后一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