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她说，“当然了，小初干嘛这样问呀？”

第一次对小孩撒谎，她还有些心虚呢。

谁知小初下一句话却是，“那天使姐姐可不可以和哥哥说，不要再花钱给小初治病了。”

白棠问他，“为什么要这样说？”

小家伙垂眸，眼神有些躲闪，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”

白棠却好像明白了对方此刻的心境，“你是怕拖累你哥哥，怕是因为自己的病，才害地哥哥一直都这么累？”

下一瞬，她就看见对方把头垂地更低了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小家伙，她居然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小时候。

“哥哥，要是没有棠棠，哥哥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……”

“哥哥，如果棠棠死了，他们就没办法再利用我威胁你了吧，白沐然，就不会有弱点了吧……”

而回应她的，是啪的一声，清脆的巴掌声。

她的头猛地偏移，回过神来，只觉得侧脸火辣疼痛……

这是她那个爱她如命的哥哥，第一次动手打她。

也是她第一次，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
那不是愤怒，而是恐惧。

是濒临崩溃的恐惧。

“白棠，你发誓，这辈子都不准再有这样的想法。”

“如果棠棠不在哥哥身边，那哥哥就和棠棠一起死……”

她突然觉得心脏有些疼，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忍下眼中的泪意。

“姐姐，你怎么了？”

白棠伸手抱着小家伙，“小初，不要有这样的想法，这样只会让你哥哥更痛苦，更难受……”

“姐姐怎么知道？”

“姐姐就是知道。”

白棠笑了笑，呼吸却有些重，“小初你要明白，你现在唯一能为你哥哥做的，就是好好活下去，努力地活下去，活地久久的，就这样每天开开心心，无忧无虑地陪在他身边。”

“这样就可以了吗？”

“嗯，这样就可以了，小初，答应姐姐，要努力活下来，天使姐姐是不会说错话的，对吗？”

“嗯，小初相信姐姐……”

谢霁初窝在白棠的怀里，只觉得整颗心都暖暖的。

他好喜欢这个姐姐，身上香香软软的，好好闻，也好温柔……

殊不知，站在屋外的谢南辰，此刻背靠着墙，已经泪流满面。

他捂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，手上的报告也因为用力而被捏地几近扭曲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才调整好心态，起身走了进去。

两人就这样待在医院，陪着谢霁初玩了一整天。

谢南辰已经好久没看见弟弟脸上有这么多的笑意了。

等回去的时候，谢南辰坐到副驾驶，才对对方开口说了一句，“谢谢你……”

白棠一顿，意味深长地看向他，“莫名其妙的，干嘛突然又对我说谢谢？”

他说，“谢谢你在病房鼓励小初的那些话，可能你会觉得那只是举手之劳，但对我来说，真的很重要。”

白棠有些意外，“你都听见了？”

“嗯。”他轻轻点头，目光却看向住院楼的某个窗口，平静却又闪烁着隐隐泪光。

“我以前，其实都没有注意到，小初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笑过了。”

“因为我好像真的很忙，忙到忘记了时间，忘记了空间，忘记了交友，忘记了自己的一切，甚至……都忘记去观察自己弟弟的心情。”

“和我在一起，他总是小心翼翼的，甚至压抑着自己身为孩童的天性，我不让他玩，他就乖乖坐在家门口等我，为了不让我担心，他甚至还会学会伪装，在我面前强颜欢笑，但是我走后，他又会立刻恢复成刚刚那副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