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会暗流

一

周五傍晚，整座江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按进灰蓝色的水里。

傅家老宅却灯火通明，像一尾浮在雨幕上的金色鲸鱼。

沈砚站在全身镜前，最后一次确认自己。

墨绿缎面礼服，腰线收得锋利，裙摆却像暗潮；锁骨处的玫瑰刺青被化妆师用遮瑕膏掩去，只在耳后留一点猩红。

她给镜中的自己戴上最后一枚耳钉——微型针孔，实时传输音频到姜辞手机。

耳机里传来姜辞的低笑：“准备好了吗？猎物进场。”

二

傅家主厅挑高十二米，穹顶绘着《春之女神》。

水晶灯的光落在拼花地板上，每一步都像踩进碎钻。

沈砚挽着姜辞的臂弯入场时，空气短暂地凝固。

她们一个墨绿，一个漆黑，像两柄交叠的刀锋。

傅聿迎上来，蛇形袖扣在灯下泛冷光。

“沈小姐，绿宝石很衬你。”

他伸手，想接沈砚的指尖。

姜辞却先一步握住傅聿的手，指甲故意刮过他掌心：“傅少，我替你保存，省得弄脏。”

傅聿眯眼，笑意不减：“姜小姐还是这么风趣。”

三

19:40，乐队奏起第一支华尔兹。

姜辞带着沈砚滑入舞池。

裙摆旋转间，沈砚低声：“二楼书房保险柜，指纹＋虹膜，三十秒后断电。”

姜辞掌心贴在她腰窝，轻轻摩挲：“放心，周既白已经接管监控。”

灯光倏地一闪——整栋宅子陷入黑暗。

尖叫声尚未出口，应急灯亮起，昏黄如旧电影。

傅聿的声音在扩音器里镇定：“跳闸，一分钟恢复。”

一分钟，足够沈砚离开舞池。

四

二楼走廊铺着深***斯毯，吸引得像深海。

沈砚赤足奔跑，高跟鞋提在手里。

针孔耳钉闪烁红光——周既白的声音：“左拐第三间，指纹锁已屏蔽。”

书房门开，冷气扑面。

保险柜嵌在壁炉右侧，金属面板泛着幽蓝。

沈砚戴好一次性指模，对准虹膜扫描——

咔嗒。

柜门弹开，文件叠得整齐。

最上层是一份《姜氏股权转让补充协议》，受让人：傅氏集团；签署日期：今天。

沈砚拍照、上传云端，一气呵成。

就在她准备关上柜门时，最底层一个牛皮纸袋露出角。

抽出——

“代孕胚胎冷冻同意书”，母亲签字栏：姜辞。

沈砚指尖一冷。

耳机里，姜辞的呼吸声骤然加重：“别碰，拍照就行。”

五

灯光大亮。

傅聿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。

沈砚迅速把文件复位，闪身躲进窗帘后。

门开，傅聿与林羡并肩而入。

林羡今晚穿白缎鱼尾，像一柄倒立的剑。

“协议已经准备好了，只等姜辞签字。”傅聿声音温柔，“她会签的，为了她母亲的呼吸机。”

林羡轻笑：“沈砚呢？你打算怎么处理？”

“订婚宴上，她会再次替我背锅。”

林羡垂眼，指尖划过书桌边缘：“这次别再心软。”

沈砚攥紧窗帘，指节发白。

原来订婚宴的陷阱，提前到今天就开始铺设。

六

楼下音乐再次响起，第二支圆舞曲。

姜辞的声音在耳机里低得近乎气音：“撤。”

沈砚深吸一口气，赤足踏出窗帘。

就在她即将摸到门把时，林羡突然回头——

四目相对。

时间静止一秒。

林羡瞳孔骤缩，张口欲喊。

沈砚抢先一步，抬手捂住她嘴，反手关上门。

林羡挣扎，高跟鞋跟狠狠踩向沈砚脚背。

沈砚吃痛，却低声在她耳边：“想活命，就闭嘴。”

七

门外的傅聿似乎察觉异样：“羡羡？”

沈砚用眼神示意林羡。

林羡颤声回应：“……我耳环掉了，马上来。”

脚步声远去。

沈砚松开手，林羡踉跄后退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
“救你。”沈砚冷笑，“你以为傅聿会让你善终？”

林羡脸色惨白。

沈砚不再废话，拉开门闪身而出。

八

楼梯拐角，姜辞倚墙等她。

看见沈砚赤足，她挑眉：“战利品？”

沈砚把微信 U 盘塞进她掌心：“股权协议，还有你的***合同。”

姜辞眸色一沉，唇角却勾起：“很好，今晚的压轴戏，可以开场了。”

九

21:30，主厅灯光聚焦舞台。

傅聿举杯：“感谢诸位莅临，借此机会，宣布一件喜事——”

他身后大屏亮起，原本应播放股权签署的 PPT，却突然跳出一段视频：

昏暗手术室，姜聿的断指被缝合；画面一转，是傅聿与医生的对话：

“药量再加大，确保他醒不过来。”

全场哗然。

傅聿猛地回头，脸色铁青。

姜辞牵着沈砚走上舞台，拿过话筒，声音清冷：

“感谢傅少，替姜家清理门户。接下来，轮到警察感谢你了。”

十

警笛声穿透雨幕。

傅聿被铐上***时，还在笑：“姜辞，你以为你赢了？”

姜辞俯身，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：

“不，我只是让你先体验一下，什么叫社会性死亡。”

十一

暴雨未停。

沈砚与姜辞站在宅邸外台阶，雨水顺着礼服淌进鞋里。

姜辞忽然伸手，抹掉沈砚唇角被溅上的泥点：“下次别赤足跑，玻璃会割脚。”

沈砚笑：“下次记得提前铺地毯。”

车灯亮起，黑色轿车滑来。

上车前，沈砚回头望了一眼——

傅家大门在雨里像一张合上的巨口，而她们刚刚从獠牙下逃生。

十二

车内，暖气拂面。

沈砚打开手机，热搜榜已经炸成烟花：

#傅氏继承人涉嫌谋杀# 爆

#姜家私生女绝地反杀# 热

姜辞吧 U 盘抛进车载冰箱，咚一声脆响。

“沈砚，”她侧头，泪痣在幽暗里像一枚未爆的火星，“欢迎来到猎场。”

沈砚闭眼，锁骨玫瑰隐隐发烫。

她知道，真正的游戏，才刚刚开始。